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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当时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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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当时

谢琅仰着头,鼻尖因为天寒的缘故泛着一点红,总有些楚楚可怜的感觉。可是她的眼神不是这样的,她直直盯着李敬,目光中甚至有罕见的侵略性。

这种变化教李敬有一丝愕然。

他乜着她,面上冷漠,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:“苏娘那件事,我不同你计较。”

谢琅心中被他这句话激得愤怒无比,他说这话是甚么意思,是说他已经够宽容了,她不要再无理取闹了么。

谢琅微蜷起手指,维持冷静:“那件事本来就同我没甚么干系。”她再一次强调自己方才的话,“李敬,我要合离。”

李敬不置可否地轻嗤一声。

谢琅说:“你厌恶我,我也不喜欢你。我有更广阔的天地要去追求。”

李敬只说:“你不想要孩子,我便自始至终没有碰你。”

他这句话教谢琅忍不住笑出声,她看着他,多么虚伪的一个人啊,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彰显他那荒诞又可笑的深沉的爱么。

谢琅毫不留情地戳破他:“我嫌你脏。”

李敬脸色黑得吓人:“你出去一趟,还长本事了。”

在他见她第一眼时,他就能轻易地窥清她的内心。那时,她刚从学堂里回来,见了人,便往屏风后头躲,谢易唤她出来,她才敢到跟前来,欠身行礼,低低说话,连头也不敢擡。

在他成为守军统领后,望州许多世家都想同他结亲,谢家便是其中之一。谢家是望州富商,同他结亲,是求他手中权力的庇佑。这是金钱与权力的互惠,并没有甚么不好的。

听说,谢家为了结下好姻亲,还专程将两个女儿送去学堂。李敬想,这小娘子乖巧听话,柔柔弱弱,又知书达礼,确实是个适合结亲的对象。

于是,他应了下来。

成婚那夜,她坐在百子帐里,裹着层层叠叠的青绿礼服,高高的云鬓上装饰着繁杂的钿钗。她端端正正地举着遮面的团扇,绷着身子一刻也不敢懈怠。

团扇撤下那瞬,两人目光相接。

李敬再一次捕捉到了她的情绪。她眼里藏不住东西,畏缩与恐惧一览无余。

人潮散去后,房间只剩下他二人。

李敬伸手,扶在她肩膀。谢琅下意识往后退,李敬顿时觉得索然无味,出门而去。

他们二人相处的日子其实很少,在李敬印象里,谢琅惧他怕他,坐在一处吃饭时,连一句话都不敢说。

上元节时,他难得地带她一道出门。此日城中没有宵禁,夜里,成群结队的郎君娘子偎在一起。一盏盏小灯笼将街上照得亮如白昼。

李敬牵着住她的手,在人流中穿行。

一旁的谢琅忽然唤他:“郎君。”

她看着他,有些讨好:“买一盏灯笼好不好?”

李敬没给出任何回应。他看见了她眼中的失望,可是他仍然无动于衷。

谢琅于他而言,不过是一件摆设。她很听话,便是有天大的委屈也能自己吞咽下去,不会给他惹任何麻烦。抛开旁的不说,有这样的小娘子打理后宅他很是满意。

直到后来,她悄无声息地消失,李敬才慢慢回过神。

现在,她站在他面前,他甚至开始看不懂她到底要做甚么。

长期以来在掌控之中的人变得让他不可捉摸,这种失控感让李敬恼羞成怒,他出言讽刺:“合离?谢琅,你是谢家送来讨好我的,你以为说合离就是这么轻易的么。”

李敬拂袖而去,谢琅站在原地,这时她才意识到李敬比她想象中还要卑劣许多。

李敬出了堂门,唤刘平过来,问:“你是在何处找到她的?”

刘平答:“黔州。”

“只有她一人?”

刘平没有片刻迟疑:“是。”

关于合离一事,谢琅再也没提起过。李敬偶尔回来,两人一句话也没说过。

谢琅想,既然他不同意合离,那她便走。走到天涯海角,她不信李敬还会不依不饶地不肯放过她。

有了上次的经验,这回她知道,走之前她需得做些准备,不能漫无目的的游荡。

李娘子听闻她回来了,照常过来寻她玩。谢琅同李娘子的感情很是要好,李娘子也没问她出走的事,两人一道出门,游园的舒畅教谢琅忘却了这几日积在心头的郁闷。

回府路上,两人挽着手,同一人擦肩而过。

那人驻足回头,一路跟到李府,最后,他拉着附近的人问:“那穿绿衫子的小娘子是谁?”

“李家郎君娶的小娘子。”

那人将斗笠压低,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地报复性微笑。

李娘子这几日看多了神仙鬼怪的故事,夜里不敢一个人睡,跑来和谢琅挤一张床。

这夜,她照旧抱着谢琅一块睡,二人正准备吹灯睡下时,屋门却被人一脚踹开。

李敬一身寒意地跨进门,站在榻前,阴沉沉地盯着谢琅。

“阿兄。”李娘子唤他。

李敬看她一眼:“你走。”

李娘子不知发生了何事,教他生这么大的气。谢琅拉住她的胳膊,李娘子能感觉到谢琅身体的抖动。

琅娘怎么可能不怕。就连她都没见过兄长这般发怒过。

李娘子试图缓和气氛:“阿兄,出甚么事了?你先消消气。”

李敬将婆子和婢女唤进来,教她们拉走了李娘子。

李娘子挣扎地厉害,一旁的谢琅下榻,准备帮她,却被李敬一掌推倒在床榻上。

“李敬,她是你的妹妹。”谢琅怒骂道。

房门被阖上,李敬慢条斯理地脱下外袍,盯着谢琅:“我想同你说的不是这件事。”

他的目光凌迟着她,面上却是在笑:“琅娘,我都知道了。你跑出去的这段时间,都发生了甚么。”

他亲吻着她,谢琅的哭喊和尖叫声许久才渐渐消隐于夜色之中。

第二日,李敬若无其事地穿好衣袍,离开屋。

中午,谢琅收拾好行礼,戴上帷帽,回了谢府。

谢家娘子见到她回来,有些意外,但也没有多问。吃饭时,谢易说:“李郎君前阵子还送了一匹连钱马给我。琅娘,你说阿耶回甚么礼好?”

谢琅保持沉默。

谢易轻轻哼一声,絮絮叨叨讲着大道理:“你前阵子跑出去的事,李郎君都替你瞒下了。不然,这事捅出去,不是满城的笑话?琅娘,阿耶知道你委屈,可闹脾气闹一阵子便好,日子总该是过下去的。你是正室,又有阿耶阿娘替你撑着,没人敢欺负你。”

谢琅说:“我要合离。”

谢易夹菜的手停在半空中,仿佛是听到了甚么令人匪夷所思的荒唐事。怔愣片刻,他呵斥:“胡闹!谢琅,你——”

谢家娘子打断他的话,温和说:“琅娘,你想在这住一阵子便住一阵子,阿娘做好吃的给你吃。等过阵子心情好了,再同李郎君服个软,好好说明白。”

谢琅冷冷道:“我没做错甚么。”

谢易气得差点要扔碗。

谢琅恹恹出门。

一直在旁边不敢说话的谢瑶追出来,她站在门口,看着谢琅红肿的眼睛,问:“阿姊,你怎么了?”

谢琅摇摇头,但眼泪扑簌簌地掉。

谢瑶想说甚么,被谢娘子喊了回去。

谢琅在家住的日子越长,谢易的脸色便一日比一日沉得难看。这日,他再也忍不住,站在谢琅门口,沉着脸,指责她,说她不顾谢家,说谢家白养她这么多年。

谢琅坐在小案前,听着字字剜心的话,脑中嗡嗡作响。她又记起李敬说的,说她不过是谢家送来讨好她的,原来谢家养她十几年,都是把她当作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么?

谢琅只觉得胃里泛起恶心,一阵天旋地转后,晕转过去。

李府。

谢易坐在李敬对面,尴尬又略显紧张地等着面前人的答复。

半晌,李敬头也未擡:“不是谢家自己养出来的好女儿么?”

谢易语气卑微:“是我们的错,教得琅娘这般不知礼数。”

李敬轻蔑笑了一声。

“那过几日,我们便将琅娘送回去?”谢易斟酌着问。

李敬只轻慢地唔了一声。

腊八节这日,谢家忙上忙下,除了准备节日,还在暗地里筹划着送走谢琅。

谢琅怀着身子,不宜受刺激。谢易同娘子正发愁如何劝她回去,谁知奴仆过来传禀,说是李郎君来了。

谢易有些受宠若惊,又惊又喜地跑出去迎。

李敬进了谢琅房中,他看了眼她的腹部,再盯着她。谢琅的脸有些浮肿,肚子里的东西让她这阵子过得并不安生。

“琅娘,同我回去。”他说。

谢琅的目光越过李敬,落在他身后的阿耶和阿娘身上,她只能看见他们殷切的目光,不知怎的,那一瞬,她开始变得麻木,麻木地点着头,麻木地跟着李敬出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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